我的姥爷（原创）

   姥爷已经离开我整整两年了。

   一掊黄土，两行清泪，无声的哭泣。两年了，回家了四次。一次是一下车老爸就到车站接我，突然让我换下夏日那件红红的吊带裙，路上老爸告诉我，咱们去姥姥家，姥爷下葬；另外的三次回家，也都去了姥姥家，但是看姥爷，只是在过年时那个所谓拜祭的清晨。

   感觉姥爷就清晰地生活在身边，虽然好久不见。

   总会回想起童年。小时侯爸爸妈妈都忙，弟弟和我不隔属相，只比我小一岁多点点，于是不到两岁我就撒野在姥姥姥爷家。这一野就是4年。从小挑食，不喝奶粉不吃肉，只喝那口大米粥。周围都说这小孩儿皮薄骨瘦活不久。“活不久”又天生调皮，白天睡觉晚上闹，害得姥爷姥姥整夜轮番抱着我陪玩。有天晚上半夜三更突然嚷着要吃马虾，家里那会有那玩意。但这折腾鬼又不依不饶，略施暴力后更加放肆，号啕大哭，最后俩老人妥协了，一个哄我歇歇气，别给气坏了，另一个摸了手电，夜黑黑地去河里给小外甥女捉虾去了。结果，姥爷回来了，虾闷熟了，我也闹够睡着了。

   我的童年就在俩老人的娇宠下度过了。叫上几个小伙伴去偷人家地里的小芋头，搬出家里所有的桌子椅子做舞台唱大戏，要不偶尔和隔壁家的小男孩儿打打架，互仍几颗小石子，然后再很有理地去姥姥姥爷那里告告状，童年的记忆飘出来的满是隔代人的情思。没有姥姥姥爷，就没有我快意的甚至是娇纵的童年时光。

   后来，快六岁了，妈妈接我回家上学。还记得那天，我搬个小板凳从姥姥家那个学校蹦蹦跳跳地回家吃午饭，却碰到妈妈来了。死活不愿跟妈妈回家，因为我的小伙伴都在这里啊，还有我的姥姥姥爷，他们从不骂我打我，朝屁股打过的那一个巴掌姥姥后悔了一辈子，现在一提那一巴掌就落泪，仿佛那痛在姥姥心上会越久越伤似的。但我还是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回去了那个离开了4年的家。从那以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离开姥姥家，我都会回头看，看到两个可爱的身影变小变小，变得模糊，直到连那一个点也被曲折小路隐去视线。

   现在，两个点永远地只剩一个点了。我的憨厚老实可爱的姥爷在倍受老年痴呆症折磨15年后的前年夏天，没有和他这个在自己精神不清时还能清楚地叫出名字的外甥女见上最后一面，就走了。我赶上了送葬，那么凑巧，所有人都说姥爷没白疼我，说姥爷冥冥中在等我回来。可是，生者能为离开的人做些什么呢？六岁不到我离开了姥姥姥爷，十岁不到又离开了爸爸妈妈到另一个城市上学，十八岁到了更远的城市读书，现在，远远地，毕业了，思念和问候只能在电波的两端颤抖，而我的爸爸妈妈，我那已年近七旬的姥姥，他们想要但又不敢和我强调的，只是我能像儿时一样偎依在他们身边撒娇，陪他们聊聊笑笑闹闹。姥姥说，她一看到周围跑的那些五、六岁的娃娃，就总觉得是童年的我，扎着两根红头绳，飞舞着红色的小裙衫，马尾辨一跳一跳，老远就唤着姥姥姥姥向她奔去……

   姥爷，外甥女好久都没见您了，您还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是小丫头啊，中秋我有年假，回家给您瘙痒痒，陪您说说话好吗？姥姥有我照顾您就放心吧，再忙也忙不过亲情，再远也隔不断回家的足音……
                          ——2004年6月28日于深圳寂夜阑珊处

一生一次壮行、千里走西藏、一次旅游，了却一世的心愿

lilymm

孤独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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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30 17:09 | 只看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