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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处是云南
[这个贴子最后由千阡在 2005/04/02 00:53am 第 2 次编辑]
虎跳峡,如果自杀,我一定要选择这里
我所听到虎跳传说,是有关母性的。老虎虽然凶残,但也许是猛兽里最具母性的,古人尚有“虎毒不食子”之说,眼下又有如此动人的传说。
一个名字叫虎跳侠的本地人带着我们,包了本地人的车,顺利逃票,上了高路。有位黑红脸膛的本地男人从一开始便随着我们走,同行的MM与他一路闲聊,打听当地的一些轶事奇闻,他虽有些拘谨但却也是有问必答。不久却听到身后隐约传来清脆的驼铃声,原来有一队马帮不知从何处尾随了上来,由远而近,只见马夫们跳上马,策鞭飞驰绝迹而去,一时间尘埃飞扬黄沙漫天,草芊芊,路漫漫,湮没了。
我目瞪口呆,被一种雄性和野性混合的巨大力量强烈地吸引着,足不能迈。原来驰聘在马背上的男人,显现出他们最原初的霸气、狂野和雄性力量,是极具盅惑力的。
许多天以后我在怒江流域的藏村里更真切地见识过一次,内心的震憾更甚。
当我第一眼看到那本叫《野兽之美》的书时,便喜欢上了;当我嗅到身上散发出原始森林气息的人时会沉醉不已;当我看完《茶马古道》时,便被某种强大神秘的力量驱使着我,走进大山深处...
马帮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将近中午时分,我们看见有红旗在村庄的屋顶翩翩然,继而有狗吠声传来,纳西雅阁到了。
柴门悄然开启着,阳光透过门前高低不一的栅栏缝隙,清清闲闲地洒在路边的小径上,阡陌纵横,几株粉梅寂寞地开着,飞花数瓣轻轻飘落在绿茵茵的麦田里,无边飞花轻似梦啊。
我们抬阶而上,迈进了小院里,走廓上有两堆肤色不一的人围了两桌,闲闲地喝茶聊天,于是我们搬了小凳子坐到了荫凉的牛栏边,看挂满半壁墙的金黄玉米,一张张饱满灿烂的脸,在阳光下欢天喜地的。高原的阳光一清二白,晒在脸上有种灼热的痛,我喜欢这种切肤的真实,照了照镜子,脸颊果然一片绯红。
我从后门溜出来,坐在石板台阶上摆弄相机,看脚底下的两匹瘦马,被大树牵着,慢悠悠地埋头啃着竹筐里的口粮,还不时甩甩蓬松的长马尾,抬头看看我,顿时我感到了饥饿,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嚷嚷着,开饭了开饭了,便一骨碌从石板上爬了起来冲了进去。
饭菜比较可口,尤其是蔬菜,非常新鲜,还残余着菜畦里泥土的味道,而且汤真的叫清淡,像极了白开水,只是冒了几丝油花上来,吐了几个泡泡。
我们准备向二十八道拐出发时,那两堆人仍在喝茶聊天,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我连续盯了他们几眼,羡慕不已。那略拘谨的本地汉子仍是随着我们走,只是走之前解开了吃口粮的那两匹马的缰绳,赶着它们一起同行,还有两三马夫也赶了马,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也尾随着我们。
我落在了后面,被极地的腰包折磨得快疯了,得不时停下来调整一番。赶马汉子小声地对我说,上二十八拐很累的,你要不要骑马上去?我摇摇头说,谢谢不用啦我还行的。将要上拐时,看到路边有一卖杂物的老头,摆了一地形色各异的玩意,大概是土产和药材之类的,还架起炉灶,生了烟火做中餐。
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一赶马人再次问,你们需要骑马吗?前面的路还很长。一行人集体摇头,见状他说,如果你们不需要,那我们就回去了,前面就没有马可以骑的了。互相道了别,他们便往回撤了,我看着他们转身,背影有几分失落的怅意,我莫名凝噎。
我们便开始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向上爬,最艰难的自然是最初的半小时了,我的心理还真因为上拐前的那些叮嘱产生了沉重的压力,没想到看一道弯再一道弯又一道弯从笨重地登山鞋底下灵巧地越过时,已不知在何时习惯了这坡度和无休止的拐,当脚下的路变得平缓,又沿着正前方蔓延而开的时候,我们知道二十八拐总算被我们扔到后头了,看来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许多事情一定要亲力为之才方知个中真味。想想深圳与惠州交界的笔架山上三水线的十二栋,比起二十道拐来,不知能成几倍地磨练人的意志呢。
虎跳侠说上了顶峰以后,几乎没有上坡路了。果然如此,连视野也变得开阔许多,江对面的群山离我们越来越近,似乎嗅得到林间泥土和落叶的清香。山尖积雪的融化的时候,汇成无数条细长的溪流,和着泥石碎屑,从高高的山顶上倾泻而下,坠入金沙江里,总算是归家了。
心中默念之际,HALF WAY就在眼前了。我们没有作歇息的打算,只是进去转了转,我在天下第一厕的木牌前驻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莫名地失笑,转身走上露台,凭着栏干而立。巍巍雪山,啸啸寒风,心中竟有了几分古人登临之境...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同行已经走出HALFWAY,在数十米之外了。在此我得说说我的同行们,除了木水,我跟其他人都是初次相识。
云南这汪大水塘,飘了一池的浮萍,风一吹,聚了,风再一吹,又散了。
虎跳侠轻车路熟,有口音的他特喜欢说话,而且张口便笑,露出一口黑黄不齐的烟熏牙;木水已去过中虎跳,但由于没走高路不甘心便来了,虽足伤未好但仍是坚持到底,黑瘦的脸上架了副墨镜,一只沉默的酷蝎子。其余的几位都是MM,来自福建四川浙江等地,个个生就一副花颜,但行走间却令人刮目相待,一路紧随虎跳侠,愈行愈勇,下山时更若猛虎,势如破竹。傍晚时,我们看到公路旁边立了两栋小房子,虎跳侠告诉我们最近的那栋是TINA’S。
但他并没有领我们去TINA’S,也没有领我们去WOOD’S,而把我们带去了天梯农家,他姐姐家开张不久的客栈。
第二天从他们自己开辟的小路下中虎跳时,我才知道客栈名字的来历,途中必需得攀爬两座他们自己制作的“天梯”才能到峡谷底,梯子是钢结构的,宽不到半米,一条长约几米,另一条约摸有十多米长,虽说已是牢不可摧,看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好在我在山野里长大,天性就喜欢攀爬,而且也曾迷恋过一段时间攀岩,看到梯子时居然兴奋不已,自然脚下生风,呼呼两下就下去了。虎跳侠姐姐讲你可真厉害,刚才那几位MM,腿都在发抖。我心想,那是,毕竟生死攸关呢。
一线天倒并无奇观,一条羊肠小道凹进山腰,蜿蜒而去,并不是很长,一会就走了个来回,然后去江边。
著名的虎跳石,果真不是空穴来风啊,这无端端生成的巨型奇石若没有美丽的传说,那真是人民群众的不是了。在这里,再奇美的石头好像也只是江水的陪衬物,但若没有石,又何来如此雄壮的奇观呢?这是金沙江吗?这是水吗?我感觉到的分明是一种力量,超自然的办量,可以吞噬摧毁一切的力量!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这瞬间我有种无比的冲动,一头俯冲下去,站在浪尖,乘着风,奔腾!奔腾!奔腾不休!
我这刹那的献身精神,大抵跟某兄的某种精神相似,他说:如果自杀,我一定要选择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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