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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很高的陡坡下到底来,一段铁轨从晒干的泥泞和人多高的杂草中露出躯干,像极了岩石中的远古残骸,生命的残骸。路非路,显示着人迹罕至。狗尾草和茅草臭藤什么的混杂,从铁轨间隙茂盛地长到一人高,刺眼的阳光下,闪耀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光线被撕碎了零星地洒在已经漆黑的枕木上。穿越的目的,就在于想看看那些个废弃的铁轨在茅草间延伸的宁静样子,它在休息。行进正酣,急于看个究竟,耳边只有纺织娘的唧唧声和呼吸的风声,急行一段,发现前后已经看不见人,前面赫然出现一段被翻起扭曲的铁轨,翻腾在半空,接头处还倔强地扣在一起,这么安静,然而扭曲的轨道和赫然陈列的漆黑枕木如同一幅完整的生命骸骨,明确地表达着破坏的巨大力量,人工痕迹正在消失,钢轨被掀翻,水泥老化垮塌,低头走过的这一路,原来是一个战场。“铁路在哪”木木丛草丛里钻出来问,我这才意识到地基已经被洪水洗刷干净,轨道已经被推到河滩边缘,地面露出了一层层的岩层解理,当年的建设者在岩石上凿出了这个平台,垫上路基石铺轨道,而现在只剩下我站在狼牙般的断裂石层上,脚掌亲切地感受着每一块石头的造型,如同走在刀口。远远地看到了铁桥,期待着仔细去看看这个荒山野岭的庞然大物。老家也有过一座很大的废弃铁路桥,似乎是脊梁,总是最后才被从路基上抹去,在其他轨道和枕木化成灰尘或垃圾的时间里,铁桥只是任岁月一刀一刀地在脸上刻上日子。到最后,满脸的坚硬日子。踢腾着草藤,闻着无人的味道,走过那些挡土墙的顶端,横卧的钢轨以及临时搭起的木板,终于站在了桥面,我往前看了看,不远处的轨道消失在山崖的拐角,往后看看,支离破碎的枕木残片和翘起的钢轨,完全看不出走向。铁路之所以迷人,因为它简单重复地朝一个方向前进,而现在,它归于尘土了。桥,它也迷茫了,它伸出去的手,两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紧紧回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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